摘要
本文以甘肃省法院发布的张某诉李某离婚纠纷案为研究对象，结合《民法典》第1052条（撤销婚姻）、第1062条（夫妻共同财产）、第1087条（离婚财产分割）及最高人民法院相关司法解释，探讨离婚纠纷中撤销婚姻与财产分割的司法适用逻辑，分析法院在处理精神疾病患者婚姻权益保护与财产公平分割中的平衡策略。通过案例解析，揭示司法实践中对弱势群体的特殊保护及程序正义与实体正义的兼顾。
一、基本案情
- 案件背景
张某（男）与李某（女）于2021年登记结婚。李某婚前持有精神疾病残疾证，但未向张某明确告知。婚后双方因性格冲突频繁争执，张某以李某隐瞒疾病为由诉请撤销婚姻并要求返还彩礼。法院审理中发现，若直接撤销婚姻可能加重李某病情，遂通过调解引导张某撤回撤销婚姻之诉，转为离婚诉讼。
- 争议焦点：
- 李某未告知精神疾病是否构成“重大疾病”，是否符合撤销婚姻条件？
- 离婚财产分割中，如何平衡张某的财产主张与李某的弱势地位？
- 财产及抚养情况
- 婚姻存续期间，双方无共同财产积累，张某主张返还婚前支付的彩礼10万元。
- 李某因疾病无稳定收入，需长期治疗，主张分割婚姻期间张某的工资收入作为补偿。
二、法律分析
（一）撤销婚姻的司法审慎性
- 法律依据
《民法典》第1052条规定，一方患有重大疾病未如实告知的，另一方可在一年内请求撤销婚姻。但“重大疾病”的认定需结合疾病对婚姻生活的实质影响及社会普遍认知。
本案认定：
- 李某虽患精神疾病，但其持有残疾证并具备部分行为能力，婚姻登记时未达到“完全丧失行为能力”标准，且婚后未因疾病直接导致婚姻目的无法实现。
- 法院从保护弱势方权益出发，避免机械适用撤销条款对李某造成二次伤害，体现了“如我在诉”的司法理念。
- 程序转换的合理性
法院通过调解将撤销婚姻之诉转为离婚纠纷，既符合《民事诉讼法》第93条“调解优先”原则，又避免李某因婚姻无效陷入社会歧视，维护其人格尊严。
（二）财产分割的公平性与补偿机制
- 彩礼返还的排除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第5条，彩礼返还需满足“未共同生活”或“导致给付方生活困难”等条件。本案中，双方已共同生活且张某无经济困难证据，故法院驳回返还请求。 - 弱势方补偿的司法倾斜
- 李某因疾病缺乏经济能力，法院依据《民法典》第1090条“离婚时一方生活困难，另一方应给予适当帮助”，判决张某支付补偿金5万元。
- 补偿金额综合考虑李某治疗费用、当地生活水平及张某支付能力，体现了实质公平。
三、裁判要旨
甘肃省某基层法院判决：
- 准予双方离婚；
- 张某向李某支付生活帮助金5万元；
- 驳回张某返还彩礼的诉讼请求。
裁判理由：
- 撤销婚姻可能对李某身心健康造成不可逆损害，转为离婚诉讼更符合个案正义；
- 李某因疾病处于弱势地位，补偿机制旨在实现离婚后双方经济地位的相对平衡。
四、实务启示
- 撤销婚姻的审慎适用
- 需严格审查“重大疾病”的医学标准及隐瞒行为的主观恶意，避免滥用撤销权侵害患者权益。
- 调解程序可作为化解婚姻效力争议的缓冲带，减少社会矛盾。
- 弱势群体权益保护
- 对精神疾病患者、经济困难方，法院可突破形式平等，通过生活帮助金、财产倾斜分割等方式实现实质公平。
- 证据固定与诉讼策略
- 主张撤销婚姻一方需提供医学诊断证明、隐瞒行为的直接证据（如知情证人、诊疗记录）。
- 被告方可从“疾病未影响婚姻实质”“共同生活事实”等角度抗辩。
- 彩礼纠纷的风险防范
- 婚前协议可明确彩礼性质（如附条件赠与），降低返还争议风险；
- 婚后共同生活证据（如同居证明、家庭开支记录）是反驳返还请求的关键。
五、延伸思考
- 精神疾病患者的婚姻自主权边界
- 是否需增设婚前疾病告知的强制性程序？现行法依赖诚实信用原则，但实操中可通过婚检宣传强化告知义务。
- 离婚补偿标准的量化难题
- 补偿金额缺乏统一公式，需结合地方经济水平、双方收入差异、婚姻持续时间等动态调整，建议出台区域性司法指引。
结语
本案彰显了司法实践中对形式正义与实质正义的平衡智慧：既严格遵循法律程序，又通过调解、补偿等柔性手段保护弱势群体。对于涉及特殊群体的离婚纠纷，法院需兼顾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以“修复性司法”替代“对抗性裁判”，真正实现“案结事了人和”。此案为类似案件提供了“程序转换+经济补偿”的双重解决路径参考，对完善家事审判制度具有积极意义。
注：本文案例参考甘肃省法院发布的典型案例，法律观点综合《民法典》及司法解释，具体案件需结合证据与地方司法实践。
